文学的日常 海峡卫视
“阿来在植物学界的声名是非常盛的,远超过我们文学界对他的认识。”
这句文学评论家谢有顺的感叹源于在杜甫草堂转悠时,兰园启了水雾提点兰花的清雅,触发了阿来的话匣子——
“你看兰花是很狡猾的。它有花蜜还不够,还要让花朵的部分长成了雌蜂的形状,释放荷尔蒙的吸引力,把雄蜂招引来往花里钻。雄蜂在花房里做出交配的动作就把花粉蹭了全身。所以兰花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一科植物,品种最多,从热带到海拔四五千米都有分布。它的这种特性让你到处栽种它。你说这是人的胜利,还是它的胜利?”
一路行走,一路观察,一路思考,这是阿来的日常,经《文学的日常》撷取,纪录下了他与草木的亲密关系。
“我不能忍受
对自己置身的环境一无所知”
“在某种情况下,人真的变成驴。”
阿来曾跟驴友一起徒步过。让他失望的是,驴友对于走过的峡谷、高山、河流视而不见,对于遇见的动植物也不好奇,只是行走。
“既然我们身处如此开阔敞亮的自然界,为什么不试图以谦逊的姿态进入它、学习它呢?”
阿来是个热情的求知者。翻开他的作品,《三只虫草》里的少年桑吉,一套百科全书是他的执念;《河边柏影》里的王泽周靠着大量的阅读,树立起了强大的内心,对抗成长中遇到的种种排挤和恶意。燃烧着熊熊好奇心的他们,也许叠和了阿来曾走过的岁月。
凭借着丰富的知识储备,阿来在作品中呈现了丰茂鲜活的自然世界,山川河流、鸟兽虫鱼、花草树木是他所热爱的重要配角,给主人公以各种幸福的感受、温暖的记忆,甚至是生命的能量。《尘埃落定》里的二少爷是在野画眉的叫声中,开始记事的。
在谢有顺看来,这些都是阿来“超越性的体现,作家应该是生活的专家”。
“杜甫用两百首诗定义的成都
你们一来就说吃?”
成都,一座你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。阿来也是不想走的人之一,只是他爱成都的理由不一样。
“杜甫在成都三年写了两百多首诗,把成都定义得这么丰富,人文的美、历史的美、自然的美、气象的美。你们一来就说吃。”
是啊,这位以苦为歌、一生颠沛流离的诗人,在成都的几年是难得的岁月静好。
那段时间,他暂别了“感时花溅泪,恨别鸟惊心”的悲怆凄楚,焕发了“一行白鹭上青天”“花重锦官城”的昂扬欢畅;不再是“今夜鄜州月,闺中只独看”的辛酸思念,拥有了“老妻画纸为棋局,稚子敲针作钓钩”的日常温馨,甚至还有陪妻子“落景下高堂,进舟泛回溪”的浪漫情致;和友人、邻里的关系也是来往密切、相处和乐,“故人供禄米,邻舍与园蔬”……
BBC新出的纪录片《杜甫:中国最伟大的诗人》忍不住都“酸”了一下:
“在成都,杜甫成为了农民诗人,在自然和日常行为中寻找美感。”
阿来是因为杜甫、因为诗歌、因为气候、因为花草……待在成都不想走。
他把对这座城市的喜爱写在了《草木的理想国:成都物候记》里。
“成都这个城市,注定与芙蓉有缘……才女薛涛在这些笺纸上写她与一个名伶送往迎来的诗,清词丽句外,还嫌书写的介质不够美丽,竟自己跑到某个造纸作坊,亲自设计纸样,并督导工匠,用浣花溪的水、木芙蓉的皮、芙蓉花的汁,制成了色彩绚丽又精致的薛涛笺,专门用来写她‘不结同心人,空结同心草’之类的多情诗句。这也是她为这座叫‘蓉’的城市留下的一段深远的雅韵。”
阿来试图用这本书召唤大家一同来探寻蓉城的“雅韵”。
他没有书写奇花异草,而是选取了蓉城常见的花木做主角,分享了自己寻花、赏花的种种,其中穿插了历代文人和成都有关的花木故事、诗词文斌,构建了诗性的草木世界。
“植物可以给一个有悠久历史、充满新建筑的城市,多少增加些悠远的历史感。”
学会偶尔从物质生活中抽离开去,从另一个维度来观看生活、发现生活,从周遭环境中发现美,是能让自己的心灵变得更加丰美的。
“眼睛这个器官有个好处,看见美好的时候,让我们反省生活中何以还会有那么多的粗陋,可以引导我们稍稍向着高一点的层面。”
5月7日《文学的日常》中,阿来不只分享了重新领略成都的方式,也和好友谢有顺回到映秀,在汶川大地震的废墟上,分享经历国殇之后他的思考和创作。
4月16日起每周四,海峡卫视和优酷视频同步推出《文学的日常》,用思想反刍生活。